
白晶在青山區疾控中心對疫情系統報告數據進行錄入和比對

2月25日,白晶(右)在武鋼某工廠對患者密切接觸者進行追蹤。
本報記者 董楠
我市首位疾控醫師白晶出征武漢“疫”線后,由于前線工作量大、任務重,他常常工作到凌晨才休息。2月26日晚,在10名吉林疾控人員加入支援后,白晶在“疫”線第一次于晚上12時前結束當天的工作,記者隨即通過網絡連線采訪了白晶。
逆行江城
此次白晶等疾控工作人員趕赴武漢,是國家在全國范圍內首次抽調流調人員前往疫區支援流行病學調查工作。
2月19日,按照省上統一安排,陜西援鄂疾控隊隊長、市疾控中心首位援鄂醫師白晶14時到達咸陽國際機場,乘坐17時20分的飛機前往江城。
到達武漢天河機場,已是20時30分。在機場,前往支援武漢的隊伍龐大,單單等待托運行李就用了1個多小時。全國各地疾控醫師身著印有“中國衛生”的統一服裝在此匯聚,大家互相不認識,但見面就大聲呼喊“加油,武漢;加油,中國”。
“一聲聲加油鼓勁,把大家的心緊緊凝聚在一起。場面壯觀,內心沸騰,濃濃的民族精神和中國力量激勵著現場的每一個人!”白晶說。
陜西疾控隊和浙江疾控隊共同定點支援武漢市青山區疾控中心,接機的是青山區疾控中心的裴主任,這位50歲左右的武漢人,從見面的那刻起,就一直在接打電話,他雙眼通紅、聲音沙啞、滿臉的疲憊和滄桑。
青山區是武漢市疫情高發地之一,青山區疾控中心25名職工肩負著全區近60萬人的疫情疾控工作。1月22日起,全區采樣送樣超過1萬份,集中隔離醫學觀察點16個,消殺點位3000多個。青山區疾控中心裴主任說:“大家都在沒日沒夜、舍了命地采樣、流調、報表,但還存在欠賬多、隱患多、難度大等問題。”
出了機場,大家乘坐大巴前往支援地。白晶幾年前曾到過武漢,當時的武漢繁華喧囂。現在,他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默默地看著窗外。空曠的大街上沒有人,整個城市就像睡著了。江邊的大屏上滾動著“武漢必勝、中國必勝”的大字。
和時間賽跑
白晶等疾控工作人員入住的酒店在武鋼體育館方艙醫院斜對面。入住后,白晶與隊員們迅速開展消殺處理。消殺完畢,他們顧不上休息,便與青山區疾控中心對接疫情狀況,立刻排兵布陣,制定工作方案,迅速投入戰斗。
誰負責受理送檢,誰負責應急流調,誰負責疫情數據梳理,這些都要在天亮前安排清楚,以便第二天早上,每個人直奔各自工作現場。躺在床上已是凌晨。
流調,就是流行病學調查。作為傳染病防控的一種手段,過去常被運用于結核、麻風等傳染病例的抽樣調查,許多人一生都未必能遇到一次,這是一個充滿陌生感的名詞。然而,新冠肺炎是急性傳染病,為快速鎖定傳染源、傳播途徑和密切接觸人群,凡是經醫院初步認定的疑似患者,流調人員必須第一時間介入,即便最終發現是“虛驚一場”。
白晶說:“流調要追著時間跑,因為每晚一分鐘,病毒便會在外多‘逍遙’一分鐘。只有更快掌握疑似感染者14天內的行動軌跡和接觸人群,才能盡早切斷疾病傳播途徑,防止更多人被傳染。目前,全國各地公布的病例行動軌跡,都基于流調。”
在武漢的每一分鐘都尤為珍貴。白晶與隊員們每天6時起床,在清潔區吃完早飯后,迅速穿好工作服趕往工作地。如需對確診病例及密切接者流調排查,他們還需換上防護服,常常要在晚上12時左右回到駐地。
2月25日,白晶忙完上午的工作已是13時許,在青山區疾控中心用餐時,他接到開展調查的任務后,便和隊友迅速前往附近的北湖工業園一工廠開始工作。在長達5個小時的調查中,幾乎所有的問題都圍繞“時間”展開,并最終獲得有關患者的行動軌跡線索。
“這還不夠。”白晶說,一份詳盡的流調報告,必須形成一條完整的證據鏈,疑似患者在過去14天內每一個時間段的去向、行為必須嚴密合縫地卡在一起,這中間哪怕有5分鐘時間是模糊的、說不清楚的,都很可能導致無辜的人暴露在未知的病毒風險之中。
安撫患者
白晶應急經驗豐富。2008年,他曾赴汶川參與抗震救災;2013年,他主持處理水災等20多起突發疫情。
流調過程并非全都順利。患者確診后,大多是恐慌和害怕,有時還會因為情緒不穩定,不愿透露相關信息或者忘記近期的行動軌跡。
“我什么都不記得了。”在一個房間的角落里,一個人背對著門坐著,他情緒低落,嘴里重復著這句話。這個人是白晶在廠區流調的第一位確診患者。為了幫助患者調整情緒,白晶沒有直接去問“你去過哪里,跟誰接觸過”,而是盡量營造放松的聊天氣氛,跟患者“拉家常”。
“我們是從陜西來的,這病能治,等你治好了來陜西找我,我帶你游棣花古鎮。”白晶的話讓患者放松,接著他從特殊節點著手,詢問這位患者最近有沒有和親戚朋友走動,上下班坐什么車,有沒有結伴人員等,引導患者認真回憶。
白晶說,有些病人看到身著防護服,戴著口罩、護目鏡全副武裝的疾控人員,會本能地后退一步。“他們心里在打鼓,我是不是很嚴重?”那種情緒的焦慮感和身體的痛苦感,你絕對不能忽視。
對白晶來說,洞察患者的情緒變化,有時比知道真相更重要。“我昨天碰到一個病人,她的雙親因感染新冠肺炎病毒相繼去世,而后她也被確診,流調的過程中,她幾度情緒失控,一個小時里,只是痛哭。”白晶說,那時我們能做的,就是安撫,是在完成使命的同時,尊重每一位當事人。因此,為了避免患者看到穿防護服的流調員,而產生不必要的心理波動,白晶和隊友有時也會將面對面流調的方式,改為電話流調。
時刻警惕
由于工作量大,人手有限,白晶和隊友常常工作到凌晨。然而,工作結束并不意味著可以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白天,流調過程中碰到的基本都是確診病例,去調查的環境都是患者接觸過的高風險區域;晚上,消殺就是保障不受感染的最后一道屏障。
白晶說,每天回到住所后,個人的消殺環節至少需要半個小時。他們把房間劃成三個區域,門口設污染區,再往里就是半污染區、清潔區。進門前,要把外套和鞋子在污染區消毒處理,在半污染區進行內層衣物的清洗消毒,然后再去認真洗澡,最后才能進入清潔區。
睡前,白晶習慣性地會把第二天要用的流調箱內的物資補充好,衣物也要放在床邊伸手夠得著的地方。手機保持響鈴或震動狀態,確保隨時接收任務。
“醫院何時收治病人是不確定的,病人何時有了初步診斷結果也不確定。等待本身,就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白晶說,為了優化等待的過程,讓響應更高效,許多隊員連自己的睡眠狀態也要管理起來。他們可以在高度神經敏感的狀態下睡眠,只要手機輕微響動,就能立馬起床。
作為隊長,白晶除了完成工作,每天最重要的就是關心隊員的健康,測量隊員體溫,叮囑大家做好防護。白晶說,當地政府集中一切力量調派資源來保障支援隊伍順利工作。這些天,他們的吃飯住宿和出行用車等后勤工作都由青山區法院專門負責協調安排,酒店旁的取餐車,是每個隊員的慰藉之地。每次流調回來,無論多晚,他們都能吃上熱飯。
采訪匆匆結束,掛斷語音電話前,白晶通過記者轉達對家鄉人們的感謝:“我在這里一切都好,家鄉的親人們,等著我平安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