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4月1日起正式取消實施達31年之久的牛奶配額制，少數奶農上街抗議。圖/CFP

    歐盟4月1日起正式取消實施達31年之久的牛奶配額制。

    歐盟委員會農業政策新聞發言人丹尼爾·羅薩里奧4月2日接受新京報采訪時回應，取消牛奶配額是為了使歐盟國家的牛奶生產者更靈活地應對市場需求變化。

    “歐盟共5400家乳品加工企業，解決了30萬人的就業，他們理應獲得從全球消費市場，特別是亞洲市場充分獲益的機會”。羅薩里奧預測，未來幾年，全球對奶制品的進口將會以每年平均2%的速度增加，歐盟將會有能力應對這一額外需求。

    盡管少數奶農因擔心牛奶過剩價格下降而提出抗議，但牛奶配額的取消在歐盟成員國中仍受到了廣泛歡迎，不少國家的奶農和加工商已提前積極布局擴產。

    分析預測，大部分歐洲新增牛奶產品將會流向中國市場，歐盟取消牛奶配額制，會對中國的牛奶行業造成不可忽視的沖擊。

    取消牛奶配額支持多于反對

    歐盟牛奶生產配額制度始于1984年，彼時歐盟牛奶出現結構性過剩，產量超出市場需求，歐盟決定設立產量上限尋求供需平衡。

    歐盟委員會農業政策新聞發言人丹尼爾·羅薩里奧說，牛奶配額最初計劃只實施五年，后來有效期被推遲了好幾次，直至2003年才最后確定牛奶配額政策“軟著陸”期限為2015年3月底。取消配額同時，歐盟將采取更多有針對性的支持措施，幫助弱勢地區的奶農。

    但就在歐盟取消牛奶配額的前一天，近50位來自歐盟成員國的奶農走上布魯塞爾街頭，抗議歐盟取消牛奶配額，他們擔心配額的取消將導致市場上牛奶過剩，價格下跌。

    對于同行的抗議，49歲的邁克爾·奧克斯卻不以為然。“那只是極少數人，他們太過于依賴官方的保護，擔心取消配額后牛奶價格會下降，希望有人繼續保護他們的價格”。

    奧克斯是英國中部的一名奶農，從事牛奶生產已有35年。在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奧克斯透露，歐盟取消牛奶配額前夕，他便和家人一起制定了擴大生產計劃，“我們目前有180頭奶牛，去年共生產170萬升牛奶，今年我們計劃增加投資10萬英鎊，加蓋牛舍、廠房，再添置100頭牛”。

    他認為自己代表了大多數歐洲奶農的態度，“機遇遠遠大于風險，取消限制后，我們不再受到脫離實際的指標限制，根據生產和銷售情況靈活調整生產計劃，不再與市場脫軌。短期來看，會有價格下降的風險，但長期來看，我們奶農甚至整個歐洲牛奶業都會從中受益”。

    荷蘭乳業協會發言人稱，歐盟配額限制給了美國、新西蘭搶占全球市場的機會優勢，限制取消將為歐洲帶來巨大機會。

    31年來，歐盟堅持嚴格的牛奶生產配額制，超出生產配額的國家必須向歐盟支付高額罰款。僅2014年，德國、荷蘭、波蘭、丹麥、奧地利、愛爾蘭、塞浦路斯和盧森堡等八個歐盟成員國因奶產量超出2013/2014年度配額，被強制支付4.09億歐元巨額罰款。

    德國乳業協會總裁卡爾恩格爾透露，配額制實施的31年時間里，有21年德國都是“超額”生產牛奶的，為此合計支付了20億歐元的高額罰金。

    中國被視為第一目標市場

    作為奶農，奧克斯將中國作為未來的第一目標市場，“在搶占中國市場方面，歐洲產牛奶已經落后澳大利亞、新西蘭太多了，我們有好的農場，好的產品，應該抓緊趕上，贏得亞洲市場。” 奧克斯說，他對自己生產的牛奶進入中國市場充滿信心。

    歐洲農業聯盟組織（COPA-COGECA）4月1日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透露，目前歐盟有75萬戶奶農，牛奶未來市場前景非常樂觀。但受去年俄羅斯危機的持續影響，今年情況仍會比較困難。

    而對于取消牛奶生產配額的風險，該組織負責人表示，“最關鍵的是要找到市場出口”。

    “無論這些市場機遇出現在中國還是其他國家，歐盟的生產者們都會決定去抓住它。”羅薩里奧向新京報記者強調，歐盟成員國與中國之間的經貿關系不會因這一政策調整而改變。歐洲不會再發生30多年前的“牛奶河”、“黃油山”的嚴重結構型過剩的情況。

    其實，早在牛奶配額取消的前一年，一些歐洲乳品廠即已開始提高產能。歐盟農業專員菲爾·霍根表示，包括愛爾蘭在內，已經有七八個成員國表明會增加牛奶產量。愛爾蘭此前宣布，到2020年該國計劃大幅增加牛奶產量，幅度達到50%。

    中國奶業協會常務理事王丁棉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也認為，受去年烏克蘭危機影響，俄羅斯禁止從歐盟進口乳制品，歐盟受損嚴重。中國市場將成為歐盟牛奶的下一個出路。“前年中國進口的液態奶有18.5萬噸，去年增加至29.5萬噸”，他預測今年國內消費進口奶量將突破40萬噸。

    新一輪沖擊下國內乳業仍在觀望

    隨著歐盟各成員國的積極投資增產，分析預測，未來將會有大量新增奶制品進入中國。

    在對國內乳企的采訪中，新京報記者發現不少企業仍在觀望。

    “我們還在觀察市場，之前的奶粉庫存都沒消化掉，短期內應該不會有影響”，蒙牛乳業相關負責人向記者透露，對歐盟取消牛奶生產配額，公司目前的態度是“靜觀其變”，“尚無調整策略，暫時仍按原先的策略來執行”。

    三元食品則對未來市場競爭充滿自信。“即使在配額取消前，國內市場國際化的態勢已然形成，歐盟配額取消對整個市場格局不會有太大影響。”北京三元食品股份有限公司副總經理呂淑芹接受新京報記者采訪時稱，短期來看，對國內奶業肯定會有沖擊，但機遇與挑戰并存。國內乳企同樣可以利用政策，利用資源成本優勢，發展自身業務。從長遠來看，用好政策，反而會促進國內乳企的優勢發揮。

    但在王丁棉看來，經過長期的禁錮，配額限制一旦放開，歐盟奶業會迎來階段性狂飆式的發展。國內乳企面臨的形勢并不樂觀。隨著歐洲牛奶產量增加，價格持續下降，而相比之下，中國奶農的生產成本較高，這就會使得原本對國產牛奶缺乏信心的消費者，未來將更加傾向于購買便宜的進口牛奶，進而增加對洋奶粉的忠誠度，國產牛奶制品市場份額將會受到致命擠壓。

    中國乳企即使去歐洲等國家創建奶源地，在當地進行加工，也面臨著貿易、管理、資金調動、食品安全監管等一系列的高成本和風險，“跑到人家那里去和人家搶飯吃，并不容易”。

    本版采寫/新京報記者 王叔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