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北京市海淀區的一家家電大賣場，店員正向顧客介紹空調產品。 本報記者 紀文慧攝
在全球應對氣候變化的背景下，我國空調業面臨著推動房間空調器制冷劑低碳轉型的大考。
中國家用電器協會秘書長王雷表示，我國房間空調器年產量約1.5億臺，占全球總產量的80%以上。同時，我國也是空調器最大的消費市場。隨著《基加利修正案》對我國生效和“雙碳”戰略實施，未來在加速淘汰二氟一氯甲烷和逐步削減氫氟碳化物的同時，加快R290技術的應用和R290產品的市場化將成為我國房間空調器行業履約工作的重中之重。
面臨雙重履約任務
今年是《關于消耗臭氧層物質的蒙特利爾議定書》（以下簡稱《蒙特利爾議定書》）締結35周年。近日，中國家用電器協會組織召開房間空調器行業履行《蒙特利爾議定書》工作進展媒體培訓交流會，總結我國房間空調器行業履行《蒙特利爾議定書》的進展和成果，推動行業下一階段履約任務、實現綠色低碳可持續發展。
“《蒙特利爾議定書》的成功實施，使臭氧層損耗得到有效遏制。”生態環境部對外合作與交流中心履約一處副處長郭曉林在會上表示，議定書締結35年來，在各締約方共同努力下，全球迄今已淘汰了99%的消耗臭氧層物質的生產和使用。
含氫氯氟烴是目前剩余的主要消耗臭氧層物質之一，房間空調器行業是二氟一氯甲烷的主要應用領域之一。作為全球最大的房間空調器生產國、消費國和出口國，我國淘汰二氟一氯甲烷任務繁重。按照《蒙特利爾議定書》的淘汰時間表，到2030年，我國房間空調器行業將完全淘汰二氟一氯甲烷。
在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等有關國際機構和生態環境部等有關部門支持和引導下，房間空調器行業通過實施二氟一氯甲烷配額管理、技術援助、生產線改造、替代技術產品市場化等行動和產品升級，二氟一氯甲烷淘汰進度快于《蒙特利爾議定書》的淘汰時間表。
據中國家用電器協會副秘書長竇艷偉介紹，我國房間空調器行業二氟一氯甲烷消費量控制分階段推進，2020年較基線水平削減了45%。2021年至2026年我國房間空調行業二氟一氯甲烷淘汰管理計劃已經獲得多邊基金執委會批準，其目標是到2026年淘汰70%的二氟一氯甲烷消費量。
隨著二氟一氯甲烷逐步淘汰，作為替代品被廣泛使用的氫氟碳化物用量激增。此類人工合成的強效溫室氣體，其全球變暖潛能值遠遠高于二氧化碳，其消費量增加對全球變暖的影響日益增大。
2016年10月，《蒙特利爾議定書》第28次締約方大會以協商一致的方式通過了《基加利修正案》，將氫氟碳化物納入管控范圍，開啟了協同應對臭氧層損耗和氣候變化的新篇章。2021年，我國正式接受《基加利修正案》并生效。
根據北京大學研究測算，我國目前氫氟碳化物年排放量約2億噸二氧化碳當量，如果不對其進行管控，到2060年我國氫氟碳化物年排放量將超過10億噸二氧化碳當量，占我國溫室氣體年排放總量的比例將顯著增加。通過實施《基加利修正案》，我國可于2060年將氫氟碳化物排放量控制在2億噸二氧化碳當量以下，每年可直接減排8億噸當量。
加強氫氟碳化物管控、履行氫氟碳化物削減義務，是我國積極參與全球環境治理的重要行動。郭曉林介紹了我國履行《基加利修正案》的初步設想，除了加強氫氟碳化物管控頂層設計、建立完善政策法規體系等舉措外，還要開展行業削減行動，協同配額管理，確保實現削減目標。今年開始，生態環境部牽頭研究氫氟碳化物配額管理的相關核發方案，未來將從源頭管控和加強回收利用以及銷毀等方面，加速氫氟碳化物管理和淘汰。
根據《基加利修正案》的要求，我國需在2024年將氫氟碳化物生產量和消費量凍結在基線水平，從2029年開始逐步削減氫氟碳化物生產和消費。房間空調器行業大量使用的制冷劑二氟甲烷和R410A均為《基加利修正案》的受控物質。這意味著，房間空調器行業將面臨協同淘汰二氟一氯甲烷和削減氫氟碳化物的雙重履約任務。
“綠色低碳轉型是未來全球發展的趨勢。”郭曉林強調，一直以來，我國都支持房間空調器行業采用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低碳環保替代技術，促進行業轉型升級和綠色低碳發展。2011年至2015年期間，我國支持的含氫氯氟烴淘汰活動中，天然工質或低全球變暖潛能值替代技術約占76%以上，當前實施的含氫氯氟烴淘汰行業計劃更是全部支持低全球變暖潛能值替代技術。
力推新技術應用
在淘汰二氟一氯甲烷的過程中，我國房間空調器行業基于長遠利益和可持續發展的考慮，選擇了無害臭氧層且低碳環保的碳氫工質R290作為主要制冷劑替代技術。
早在2009年，美的空調就啟動了R290空調器研發工作，并成為行業內首批具有R290空調器產品研發設計和批量生產能力的企業之一。截至2021年底，美的累計生產銷售R290分體式空調器超20萬臺，并進入歐盟等海外市場。
“美的空調以構建綠色全球供應鏈、提供綠色產品和服務、共建綠色美好家園作為企業綠色戰略的愿景目標，希望以環保低碳的R290技術應用和R290空調器市場化作為抓手，推動‘雙碳’戰略目標在企業層面落地。”廣東美的制冷設備有限公司特聘專家、中山大學副教授李廷勛表示。
美的的探索是我國房間空調器行業圍繞R290技術應用研究與R290產品市場化開展工作的一個縮影。截至2021年底，房間空調器行業已經完成21條R290空調器生產線改造，具備了R290空調器批量生產能力，為使用可燃性工質制造空調器積累了經驗。行業已累計生產銷售R290整體式空調器超500萬臺、R290分體式空調器超31萬臺。
與此同時，我國相關大學、研究院所和企業圍繞R290制冷技術的安全性、可靠性、產品性能和能效以及核心部件開展了大量研究工作，為R290技術的應用和市場化提供了技術支撐；建立了全國和地方安裝維修培訓中心，完成了數萬名安裝維修工程師培訓，初步實現了R290空調器安裝、維修隊伍建設；修訂完善了與之相關的國內標準，成功推動空調器產品安全國際標準IEC 60335-2-40的修訂，使其對R290等A3類制冷劑充注量限值的規定更為科學，為提高R290空調器的性能和能效水平，從而加快R290制冷劑在房間空調器領域的應用和產品市場化推廣奠定了基礎。
持續提升競爭力
“選擇R290技術，不僅是房間空調器行業履行《基加利修正案》管控任務的客觀要求，也是行業保持持續創新和實現‘雙碳’戰略目標的必由之路。”王雷表示，作為應對臭氧層破壞、減緩全球變暖的重要手段之一，空調制冷劑替代是全行業面臨的一個長期挑戰。希望房間空調器企業加大技術研發投入，不斷推動制冷劑環保低碳轉型，提高行業對減排溫室氣體的自主貢獻力度。
聯合國工業發展組織蒙特利爾議定書處處長尼爾森對中國房間空調器行業的履約工作給予充分肯定。他表示，中國房間空調器行業選擇的R290替代技術符合國際環保趨勢，隨著含氫氯氟烴和氫氟碳化物管控進程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國家和地區接受并選用這種替代技術產品。期待中國在推動全球房間空調器行業制冷劑低碳轉型方面繼續發揮帶頭作用。
目前，國內空調市場唱主角的仍是二氟甲烷產品，該替代技術已在日本大規模應用，其產品具有技術轉換簡單、推廣簡單的優勢。相較之下，R290產品存在著推廣難度大、安全成本高等不利因素，市場競爭力不足。不過，相對于二氟甲烷技術專利掌握在日企手中，且面臨著二次轉換問題，R290技術實現了我國企業自主可控，并且一步到位升級。
出于種種考慮，眼下多數廠商仍處于觀望狀態，R290空調尚屬于市場試水階段。“空調行業競爭非常激烈，利潤率較低，維持正常運營是企業的重要考量。”奧維云網大家電事業部產品總監楊超認為，新技術產品研發推廣投入大、風險較高。在未看到現實利益點之前，一般廠商力推R290空調的動力不足。
推進R290空調市場化，事關行業可持續發展。有關專家表示，在空調行業制冷劑替代的窗口期不斷收緊背景下，行業應加速評估具有技術可行性，且經濟效益、安全效益平衡的替代方案，以獲得行業普遍可接受、可負擔的替代路線。
“沒有十全十美的替代技術路線，R290是至今為止看上去最可行的選擇。”李廷勛認為，面對產業變局，我國空調制造企業要有敢于領跑的勇氣，認準了大方向，就堅定不移做下去。通過不斷積累，增強技術自信，持續提升產品競爭力，著力降成本、上規模，打開高質量發展新局面。